休澜此话无疑是对天道的大不敬。
被称作“沈灵”的人与清休澜相识良久,同为天机宗长老一职。他听见这“大逆不道”的言论,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,似乎早就习惯了清休澜的胆大妄为,一指清休澜右手食指上闪烁着的戒指,道:“这话你对我说无用,应当对它说。”
天机宗招收弟子的方式与寻常宗门不同,更扯……更玄一些,收人只看缘分和卦象,以及最重要的“天命”。
清休澜食指上的这枚通体冰蓝的戒指全名为“皎月微霜”,是天机宗“五法器”之一,用以推演所谓的“天命”。它们已经在天机宗流传了百余年,彼此相连,却没有固定的主人。
谁是天机宗的长老,谁就是法器的主人。
清休澜看着食指上泛着蓝光,戒身流转着星辰的戒指,无奈扶额道:“它要是听得懂人话,我也不至于和你说了。”
每当出现法器认为可能会影响到修仙界命运的人时,法器就会微微发光,示意自己的主人需要去将人带回天机宗来。
五位长老都带回过不少人,皆是大才,有的甚至接管了长老一位——当然,除了清休澜这个人间阎王。每次他下山寻人,人本来活得好好的,一跟他走就死。或死于急病,或死于意外。
如果微霜戒只是个会发光的灯的话,清休澜大可以直接无视它,可惜不是。自从它亮起后,清休澜就有股挥之不去的灼烧感,从心肝脾肺肾烧到每一寸骨头缝中,连皮肉下的血脉都在不断鼓胀着。
只有在见到卦象所示之人时,灼烧感才会渐渐减弱,直到清休澜将人带到天机宗界内后,令人抓心挠肝的灼烧感才会完全褪去——当然,要是中途人死了,这该死的灼烧感会直接消失。
简直不讲道理。
“我一直怀疑你有点不为人知的癖好。”沈灵偏头,抬手抚去了落在肩上的玉兰花,淡然开口:“毕竟这灼烧感非常人能忍。像你这样每次都要拖到我来喊的,全天机宗找不出第二个。”
“……”清休澜觉得自己头更疼了:“你知道你这话是污蔑,我可以报官告你的吗。”
沈灵做了个手势,意思是“欢迎去告”,随后抬手往空中一勾,清休澜手指上的微霜戒就飞到了他的手中。沈灵轻轻拂过微霜戒的戒身,微霜戒亮起,旋转着逐渐变大,最终变成了一个周围环着三道银圈的星空占星仪。
占星仪上是一份完整而详细的地图,一颗位于天机宗南方的星星格外明亮,估计就是清休澜要去寻找的人的位置。
“不远。你动作快的话,明天也就回来了。”沈灵看完后将微霜戒还给了清休澜,说道。
清休澜嗤笑一声,道:“小看我了,那人死得快的话,两刻钟我就回来了。”
“那还不走?”
清休澜沉默两息,道:“他就该死?”
沈灵依旧是那副无悲无喜的表情,说道:“生死自有定数。是天道要让他死,不是你。”
清休澜冷哼一声,道:“那我还当什么长老,明儿我就去阴阳司报道,说我是新上任的黑白无常。”
沈灵摇了摇头,没有理会清休澜的胡言乱语,抬手扔给他一枚乾坤戒,转身走进雪霁阁,坐到了那张摆满了文书的书桌前,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。
沈灵转身离开后,清休澜眼中对天道的厌恶再也掩盖不住。他摸索着食指上的微霜戒,暗下决定。
他虽修杀戮道,杀的却是该杀之人,天道别想以这种方式扣他功德。
这次“杀”完人回来,沈灵说什么他都要撂挑子,不干了!
——
“千年前,天地间异象不断,地裂山崩,川泽逆流,人心惶恐。”
“但在一夜之间,数十条蕴含天地精华的地脉横空出世,地脉附近的数万人反应不及,被迫吸收了大量过于浓郁的气息,因此获得了与世间万物建立联系的力量。”
“这种能够‘呼风唤雨’、‘驾云揽月’的力量被称为‘灵力’。最初,灵力只存在于那些突然出现的地脉中,先辈就将其尊称之为‘灵脉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