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骏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他上过战场杀过敌,再凶恶的敌人他都不怕,今天却怕了这个顾近舟!
等他想起怎么反驳时,顾近舟已经挂断电话。
连骏气得差点把手机捏碎。
顾近舟却气定神闲。
他随即拨打沈天予的号码。
可惜,连打十遍,沈天予都没接。
顾近舟气得差点摔了手机。
这世上唯一能降住他的成年人,非沈天予莫属。
等他打到第三十三遍的时候,沈天予终于接听。
顾近舟仅有的那点儿涵养已经被消磨殆尽。
他张口斥道:“手机不用就扔了!每次有事找你,比找玉皇大帝还难!”
沈天予启唇,“说。”
“真打算放弃元瑾之?”
沈天予声音低了三分,“她有她的正缘。”
“这是什么鬼才逻辑?我喜欢谁,谁就是我的正缘!国煦夺了我的身体,想和白忱雪修成正果,我誓死不从,只要颜青妤!若换了你是我,怕是早和白忱雪过上日子了吧?你们修仙之人都这么迂腐吗?”
沈天予抿唇不语。
顾近舟继续训:“连骏就是个普通人,连跟我交手都不敢。依你的本事,想对他动点手脚轻而易举。什么正缘歪缘?缘在你手中!快别修仙了,下山去看看那个蠢女人吧,脚崴了,蠢得不知道给我打电话,被姓连的趁虚而入,都登门入室了,天天给她送吃送喝,跑得比外卖员还快。若不是那只丑雕来找我,俩人用不了多久就该钻被窝了。”
沈天予都知道。
他平时极少测字。
这两天每天测八百个字。
拆字不难,重在写什么字。
等了半天,没等到答复,顾近舟负气道:“话我带到了,你自己看着办。元瑾之虽然蠢了点,但人不错,很仗义。整个京都城,比她强的,挑不出几个。”
他挂断电话。
沈天予把手机放到一边,拿起毛笔,在宣纸上写起来。
关东辽毫制成的毛笔仿佛有魔力似的带着他的手,在纸上写下一个“缘”字。
那成人拳头般大的字回锋含蓄,出锋飘逸,刚柔并济,遒美健秀。
沈天予视线落在纸上,沉眸许久。
“缘”这个字当真是牵牵绊绊,斩不断,理还不乱。
他闭上眼睛,盘腿而坐,坐姿修长如竹,右手指轻掐指节,突然他睁开眼睛,眼眸清明精亮,仿佛有银白色炁光。
他拿起手机,开机,给顾近舟发信息:元赫叔叔的联系方式给我。
顾近舟回:你求我。
沈天予道:他有危险。
顾近舟笑点很高,难得被逗笑。
但是沈天予能轻而易举逗笑他。
他把电话拨过来,“想见元瑾之直说,不必拿她爸当幌子。”
沈天予道:“你觉得这种事能开玩笑吗?”
顾近舟瞬时严肃起来,“真的?”
“嗯。”
顾近舟不敢当儿戏,迅速把元赫手机号推给他。
沈天予收到后,给元赫发信息:三日内不要参加任何酒局。
元赫不知沈天予的手机号。
因为他的手机号是保密的,且他长年在山上清修,不能被人打扰,元瑾之便没他的手机号,告诉自己家人。
元赫把电话拨过去。
沈天予没接。
元赫以为谁在恶作剧,或者发错信息,便没当回事。
明天连瀛老爷子,即连骏的太爷爷,从深城飞到金陵,他是元老的老战友。
他必须要请客,给他接风洗尘。
如果不去,很失礼数。
给元赫发完信息,沈天予心中仍难平静。
去年元瑾之脖颈被割之前,他提醒过她,可是她仍然大意,当时他便是这种心境,难以平静。
后来她被下毒,他亦是。
意识到元赫此劫难逃,沈天予决定下山一趟。
他起身去了师公修行的静室,抬手轻敲房门。
几分钟后,里面缓缓传来师公苍老的声音。
他没说“进”,也没说“不进”,只是重重叹了口气,道:“去吧,速去速回。”
“谢师公。”
出了密室,沈天予